秦影拿到了柳轻眉炼制的药之后, 才起身前往魔界。
五圣人依旧驻守在魔界的结界外围，时刻提防着魔族。
秦影与魔尊并肩而来。
纵然听说了魔尊追着星月仙尊形影不离的传闻，可真真见到,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。
秦影刻意与云濉保持距离, 一脸冷清。
云濉歪头浅笑, 一直在招惹秦影,
眼神片刻都不离开秦影。
不管对方是恨还是无奈, 总归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。
但是当秦影要与五圣人谈事的时候，云濉却又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, 在外围等候。
五圣人也不是完全支持秦影的决定，甚至对将魔海之涯与堕神之地打通而颇有微词。
水圣人道：“原先魔族势力三足鼎立，血魔、魇魔、黑魔分庭抗礼, 后来被魔尊以凌厉手段灭了黑魔，血魔、魇魔归顺。但自从链接了堕神之地，极短时间内魔族又出现了两位大魔头, 修为不在血魔和魇魔之下。我们与魔族合作, 无异于驱虎吞狼, 怕早晚都会被反噬。”
巧了, 这话倒是被云濉说过。
秦影回头看向窗外的云濉。
这人虽然可恶, 但这些时日在凌霄宗倒是乖巧得很, 除了是不是捉弄她以外，倒不曾霍霍别人。
魔气也不曾外泄，更是管理的手下魔族没有危害人间。
否则，秦影早就杀了她, 更谈不上合作！
“不怕。”秦影默了默指间的血契：“本尊既能驱虎吞狼, 便做好了能扒老虎皮的准备。”
只是云濉机警，不来这魔族一遭, 是不会让她放下警惕的。
“可是尊上啊，魔族都已经开始选址建立阵法，我人族为什么要落后？魔族才三十六，人族有七十二，理当人族先开始才是。”水圣人又问道。
秦影回眸看了一眼水圣人，似笑非笑道：“魔族重欲念，每个魔的欲念被放大，便成了执念。有了执，便好控制。所以魔族阶梯森严，以强者为尊。”
“尊上是说，人族修士不好……”
“本尊什么都没说。”秦影打断水圣人的话。
起身走向门外，到了门口，忽而回头，威压淡淡散开。
“魔族都可以打开封印漏洞，让魔尊出现在凌霄宗。那上界或许也可以这么做。五圣人乃天地物性之气所化，若上界有动作，五圣人应当是最先感知的。可有谁感知到不妥？”
水圣人被压制的起身的动作一顿，还是摇头道：“暂无。若有异动，定然禀报仙尊！”
“甚好。”
秦影转身离去。
水圣人身上威压被解开后，额上冷汗涔涔。
木圣人一瘸一拐的从后面出来：“你虽然压制着修为，但也是元婴期圆满，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化神。她虽然也是化神期，你怎会被她轻易压制？”
“或许，她不只是化神期。”
“不可能！这千年来，虽天门未开，只要是渡劫期，就会被人间心走抹杀。她……”
“那万一，她直接跳过了渡劫期呢？”
“你是说，她……”
“嘘。”水圣人举起指间放在嘴边。
下一瞬，门被踹开。
云濉红衣如血，眸色阴冷的盯着水圣人。
“魔尊！”木圣人立马护在水圣人身前。
水圣人扯住木圣人衣袖，将他甩飞，并封住他的言行。
水圣人满眼挣扎的看向云濉：“魔尊所托之事，我们已然照做，魔尊去而复返，不怕神尊察觉？”
云濉冷笑一声，抬手。
水圣人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红圈，掐的圣人喘不上气。
“驱虎吞狼这话，本尊说的，你们可说不得。”云濉傲然道。
她的影儿，只有她能试探！
木圣人要冲上去，水圣人死死揪着木圣人袖子，目光看向云濉：“我们于星月仙尊而言，还有用。魔尊若想出尔反尔，不怕仙尊知道了，不与你合作吗？”
“呵，那你以为本尊是为何会留你性命！”
云濉甩袖。
水圣人倒飞出去，与木圣人重重砸在一起。
-
秦影与云濉同坐在青鸾尊者身上，不过如今青鸾尊者却不似之前那般傲气凌然。
反倒是多了几分凶戾，失了几分神志。
秦影偏头去看云濉。
云濉刚好醒来，朝着她笑了笑：“影儿，本尊还是那么好看，让影儿眼神挪不开眼，对不对？”
秦影没有说话，眸色淡淡的回神，蹲下摸摸青鸾尊者脑袋。
这小青鸾，还是当年秦潇救下来给云濉的。
若是知道如今是这般境遇，当年的秦潇会不会后悔？
思及此，她忽而笑了。
秦潇就是自己，但不管什么时候，她都无法回到秦潇那朗姿绝艳的时代。
哪怕如今是世人眼中霁月清风的星月仙尊……
呵呵，当初，云濉也般清风霁月呢。
如今不还是堕魔了。
堕神之地与上次来的时候有所不同。
之前日清月朗。
如今有淡淡魔气纭绕，充满无碍。
让人呼吸不畅，但却也还能接受。
只不过连天上随风漂着花瓣儿，让她有些诧异。
云濉嘴角一扬，挥手间，斗转星移。
秦影也没有抵抗。
落地时候，满地都是雏菊。
“怎么样，影儿，喜欢吗？”
云濉往前走去，红衣如魅，行走在浅白色的雏菊花海之中，说不出妖媚蛊惑。
若是寻常人，早就被这幅魅妖姿态给迷惑。
然。
秦影眸色越来越淡，越来越冷。
云濉回头，就见秦影眼中深入寒潭，冷如九幽。
她脚下一顿，有些不知所措：“影儿，你……”
“九转玄天，诛邪！”
轰——
诛魔阵法在魔界打开，冲天而起的清气惊扰了魔族。
云濉极力护着这些好不容易才能存活在魔界的雏菊，心疼极了：“影儿……不，星月仙尊，本尊错了，我错了好不好，你停手！秦影你住手！”
云濉被劈的外焦里嫩，烟熏火燎，却宁愿自己受伤，都想护着脚下的花海。
可她却忘了，如今的秦影再也不是之前那般青涩。
之所以忍着云濉，就是为了合作。
现如今看到云濉受伤，她眉头也没蹙一下。
诛邪没有停下，秦影就那么看着脚下满山遍野的雏菊渐渐消散开来，灰飞烟灭。
而云濉眸中的光，也渐渐暗淡下去。
她终于明白秦影为何能那般忍着她。
并不是还心有所念，而是她真的看淡了，什么也不在乎了。
自己刚才所作所为，并不是可以引诱出对方对自己的好感，反而是触碰了秦影的逆鳞。
她不是秦潇，不喜欢桔梗。
她也不是秦影，不会喜欢雏菊。
或者说，她并不喜欢过去的一切。
只是想活在当下罢了。
“哈哈哈，哈哈哈……”
云濉仰天长笑，笑的绝望而又肆意。
魔气纵横，魔界天色大变，一轮腥红之月挂上高空。
可她依旧没有冲破玄天大阵，没有去伤害秦影。
她抬头，赤瞳如血，声音沙哑破碎：“秦、影。”
秦影抿了抿唇，抬手收起阵法，转身离去。
许久，云濉赤瞳才恢复成墨瞳。
她趔趄往前走了一步，裙摆下仅仅留存的雏菊也被飘散在风中，化作黑气。
“假的，什么都是假的。”云濉失魂落魄：“可，我是真的啊。”
就算知道秦影在不远处，可她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。
比那时候她亲手杀了她时候，还遥远。
云濉慢慢走至秦影身侧，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装作平静：“影儿，魔族本营就在不远处。”
“嗯。”
秦影淡淡问道：“可寻到了合适的人选督造天罡阵？”
这语气，就像是刚才那玄天诛邪阵不是她施展的一般。
云濉淡淡抬头，望着天上血月，心中并没有多少欣喜：“有。我带你去寻！”
云濉拂袖，两人消失在原地。
秦影其实大概猜测到云濉说的是谁。
但是看到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，站在牛高马大的牛魔身上导出蹦跶时候，还是抽了抽嘴角。
“你这头大笨牛，这儿土夯结实点。不然阵法散了，小心魔尊来打断你的牛腿，拿你做烤牛筋吃！”
“还有你，哎哎，那边高了，高了。”
竟然是梦尨！
她身处魔族，竟然一丝魔气都没有沾染。
可不对呀。
她不是说要来杀魔族的，怎么就突然帮云濉督造阵法了？
“梦尨，下来。”
一道清隽的声音响起来。
秦影心头顿顿一疼。
她抬眼，被黑雾缭绕，身形修长的虚影男子抬眼望着梦尨。
梦尨回头，撑开伞飞落下来：“哎呀，你如今只能用这幅模样出现，连触碰我都做不到，还敢来管我！”
梦尨抬手点了点虚影，手果然是从影子上穿透了过去。
“小……小师叔？”
秦影有些难以置信，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。
当年秦潇设下的阵法，虽然不足以直接杀死姬蕖，但过个几百年，总能将他击杀殆尽。
所以秦影恢复记忆，不是没想过来寻姬蕖，但希望越大，失望就会越大。
曾今真心疼爱她的冲虚仙人已经死了。
如今，小师叔以这幅样子出现，她不难受是假的。
姬蕖听到了秦影的声音，他回头。
虽然只是虚影，却还是察觉到他了然一笑：“呀，潇潇丫头，别来无恙呀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