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旋的这个吻很轻,很浅,还带着小心翼翼,篝火里燃烧的柴堆噼里啪啦地响,为西北的风吹过的沉静增添了特别的氛围。

花雅瞳仁里那张深邃冷酷的脸像是被火焰融化了般,显出他记忆里的温柔缱绻,随着距离的移动,由先开始靠近的朦胧到吻过之后缓缓离开的清晰,他俩的眸子只有对方。

“情侣啊?”狼尾青年满脸震惊,坐在他俩身旁压着声音问,“我以为你俩是朋友一起来旅游呢。”

花雅抿着嘴唇笑了笑,没有回。

“还在追。”江旋看着花雅说。

狼尾青年更震惊了,“还在追你就亲人家!你这不是......耍流氓么?”

“啊。”江旋应了声。

看见他俩面上都带着浅笑,狼尾青年不相信地说,“就是情侣吧,逗我呢是不是,嗐,我在路上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情侣多了去了,像你们这种的我见怪不怪了都。”

“真的吗?”江旋问。

“真的,”狼尾青年说,“让我印象最深的有一对情侣闹分手,而她俩冷静的方式就是一起去旅游,在路途中,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,有从未见过的大好河山,有没吃过的地方美食,可以治愈沉闷的心情。她俩说,如果在旅途中还是能为某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为彼此而触动的话,说明还有爱,只是当时的怒火冲昏了头脑,经营了几年的感情,也不想说散就散,毕竟还是两个同性别的恋人,哦对了,她俩是女生。”

“那.....她俩最终分手没?”江旋听完狼尾青年说的话,低哑的声音问。

“没分啊,”狼尾青年笑着说,“其实我觉得她俩这样的方式挺好的,一方面,在旅途中真没心情想别的,光顾着看风景去了,气呢,也慢慢地消了下来,另一方面,旅行了趟还是想分手的话,那就证明是真的不想爱了,这份爱情已经让两个人很累,你说对吧兄弟。”

被视线看得久了,花雅从沙砾里抬起头来,侧脸,看着江旋,与他对视。

江旋一愣,回答的话噎在喉咙里。

“对。”花雅轻声说。

“相遇既是缘,”狼尾青年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沾染的沙子,“祝愿你俩幸福,一直走下去。”

江旋蓦地低头,深吸一口气。狼尾青年离开了篝火丛,余光里,花雅牵着椰子的狗绳儿也站起了身。

“我先上去休息了。”花雅说。

“嗯。”江旋闭眼回,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抽上。

花雅进了店里,店长姑娘坐在咖啡吧台上撑着额角昏昏欲睡,听见脚步声,睁开眼睛看到了他。

店长笑着说,“刚刚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,今晚的篝火温暖吗?”

“嗯,很温暖。”花雅点头说。

“那就行,”店长说,“这两天客人很多,明天估计还要热闹一点儿,希望你们能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。”

“谢谢你。”花雅弯眼。

“我想.....”店长指了指椰子。

“摸吧,”花雅把椰子牵到她面前,缩短了牵引绳,“它很乖,不咬人。”

店长欣喜地眨眼,伸出手先是轻轻摸了下椰子的狗头,见椰子露出萨摩耶经典笑容,还把头主动往她那边拱,姑娘胆子大了些,双手开始撸狗,“啊啊啊啊,它好可爱啊,叫什么名字呀?”

“椰子。”花雅说。

“椰子,它的毛好白啊,太可爱了太可爱了!”店长一摸就停不下来了,“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呀?”

“小公狗。”花雅笑着说。

“原来是只小公狗。”店长正摸得开心,江旋叼着烟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。

“走吧,休息了,”江旋扫了一眼店长,“养精蓄锐。”

店长被寸头酷哥这一眼看得有点儿毛骨悚然,摸椰子的手僵了僵,直觉不对,对花雅说,“时间也不晚了,你们早点儿休息。”

“行,”花雅低头,“椰子,跟姐姐说拜拜。”

椰子顿了两秒,朝店长呜咽了两声。

“我的心要化了。”店长被可爱晕了,“晚安修勾。”

进了屋,江旋在背包里翻出椰子的睡袋给小狗充满,在花雅找出衣服快要去浴室时,他立即不经意地问,“店长都给你说了些什么,感觉你俩聊得挺开心。”

花雅打开浴室门的手一顿,感觉屋子里酸味满天,“问椰子去。”

江旋单膝蹲着,看了看紧闭的门,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打瞌睡的椰子。

“宝贝儿,”他觉得自己是傻逼了,竟然真的会去问一只话都说不了的小狗,“你爸和那个女生说啥了?”

椰子哼出一口气,没精打采地瞄了他一眼,似乎在说,你好烦啊,不要打扰我睡觉好不好。

“嘿,个小没良心的,”江旋气笑了,“我这还在给你充睡袋啊。”

椰子彻底扭开狗脸了。

江旋叹了口气,“行吧,是我不够努力。”

他坐到沙发上等花雅洗完澡,掏出手机刷了会儿,朋友圈那一栏几十条红点消息,还掺杂着他大院儿的几个兄弟私信的慰问。

点开,一溜水儿的调侃,有失踪人士回归的,有弟媳论的,还有疑问的,你这就把人追到手了?

朋友圈的评论他没回,点开消息回复那几个的消息。

-棠萡:真好啊,怎么把他给追回来的?

-江旋:没有,还在追。

-棠萡:?你这架势我以为你已经追回来了呢。

-江旋:还不够。

-棠萡:什么还不够?

-江旋:我做得还不够。

-棠萡:有这想法是好的,多追会儿也没什么,最起码你还能看到他是吧。

江旋看见这句话,打字的手停了。

余烬的去世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伤疤和痛苦,没办法,余烬病痛从小到大缠身,没有资格奢望明天,多活一天对余烬来说,就是最美的礼物。那时接到军区家属电话,告诉他余烬抢救无效死亡时,江旋才从训练场上爬下来,听见这则消息,无力蔓延全身,此刻,他体会到花雅失去亲人的感同身受了,原来心痛到窒息,是这样的,恨不得去死了。

是啊,他还能看到花雅。

看他的笑,看他的难过,看他的快乐,但是棠萡却永远也看不到了。

“咔嗒”,花雅听见浴室门被打开。

他刚想转过头询问,花洒从上淋下来,水流入侵了他的双眼,根本睁不开,只得说上一句,“快洗好——”

顷刻间,口腔迎来窒息般的深吻。

浴室水汽缭绕,温度直线上升,还撺掇着某人升上来的欲望,花雅摸到花洒开关摁下,水流停止,他一把薅住江旋的头发,蹙眉,“你乱发什么情?”

江旋垂睫看他,长发湿漉地贴在线条修长的锁骨,白皙的身躯布满水珠,脸庞也被水雾蒸得泛红,被吻得汲取不大的空间里空气,就好像被闯入领地惊慌失措的水妖。

江旋没回,不讲道理的重新打开花洒,铺天盖地的热水将他俩包围,他强硬地用虎口咔住花雅的下颌,一手捧着花雅的侧脸,低头吻了上去。

...

江旋给他抹好药膏,脱掉自己一身的湿衣湿裤,进了浴室洗了个战斗澡,而后站在床边看了会儿睡熟的花雅,拿起烟盒去外面抽烟。

今晚做的是太过了,但他不在乎。

他急切地确定,花雅在他身边,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。阳台外面吹得老北风很冷,下面的沙砾地还有几个旅客没睡在打牌,他抬头望天。

星空璀璨,皎洁的月光照在坑洼辽阔的沙漠地上,像远在桐县那边波光粼粼的海平面。

明天是个好天气。

花雅想故乡了,他也有点儿想了。

江旋是被扇醒的。

力道不重,但他还是能体会到某朵花不爽的情绪,他昨晚衣服湿了,只穿了一条裤子睡觉,坐起身,被子顺着胸口往下滑,肩膀上的牙印顿时清晰地显现,提醒着昨晚在浴室里的那些......事儿。

“不是,爽了怎么就不认了呢?”江旋黑眸戏谑地看着花雅。

“别贫,”花雅白净的脸染上红晕,“今晚给我滚出去睡。”

“哇塞。”江旋长腿屈膝,嗤笑了声。

花雅皱眉。

江旋见他不说话,凑近他,抬手捏住他的下颌,“是谁求快求慢的?嗯?”

“你是不是计划好的?”花雅瞥见手床头柜上的药膏,指了指,压着声音问。

“哦,那个啊,”江旋顿了顿,坦然承认,“嗯。计划好的。”

“江旋,”花雅冷声,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
“你说没有就没有啊?”江旋眯眼说,“你不会爽吗?”

“爽你大爷!”花雅一枕头给他扔过去。

由于沐浴露和药膏的缘故,收拾好下楼去吃饭走动的间隙,除开会有点儿磨以外,其他的倒没什么不适,相反还有些神清气爽。

脖子上的吻痕绵延到了耳根,花雅无奈,冲锋衣拉到底不说,还围了个三角巾,墨镜一戴谁也不爱,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的身体,全是情|色痕迹。

“垫着。”开车去攻略上的景点,江旋坐在驾驶位,递给他一个腰枕。

花雅没好气地接过,把头顶的墨镜往鼻梁上划了划,开始睡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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