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他身影消失,再重新回家。肚子已经神奇地不疼了,头脑也很清醒。卸完妆后,梁凉的眉眼会比平常更淡点,越发显得嘴唇嫣然,眉目秀丽。
睡前热了一杯牛奶,加了不少红糖和粗盐。梁凉喝完后暖洋洋地躺在床上,她小的时候很喜欢搂着洋娃娃睡觉,感觉靠着东西很有安全感。但现在也许是自己生理期,情绪脆弱,她很渴望自己能像一个洋娃娃一样被别人紧紧地搂着睡觉。
有的时候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女孩。
这孤独感也不仅仅是因为暗恋,也许是从魏奎和那些小男孩起哄扔着洋娃娃,而她只会在旁边无助流泪就开始滋生。也许这是每天都任劳任怨地去到吴燕夏家给两个宠物收大便的根源,她喜欢牵挂感。
梁凉临睡前模糊地想,虽然说知道了吴燕夏家是凶宅,但夏大仙住在里面又感觉不那么害怕。明天铲屎的时候要仔细研究一下有什么古怪。
她安然睡过去了。
☆、第 25 章
那全城的雨阴阴绵绵又下了两日, 梁凉的脚踝终于恢复差不多。
再去吴燕夏家铲屎的时候,她很仔细地把每个地方都走了一遍,上看下看的,却也不敢乱摸东西。
可能是自己比较笨吧,也不懂风水之说,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诡异的地方。
梁凉带着遗憾但更多是放心的表情回头, 吴燕夏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刷着那粉红色蝴蝶结手机。
……他明明总是抱着手机玩啊但每次给打电话都不接, 也不知道平常到底在看干什么。
她再默默地盯着吴燕夏修长有力的魔爪, 内心坚定地认为占星师具备神奇的疗伤功能。但这人又死活不承认!
哼, 等下次有痛经或受伤的机会,绝对要去验证一下这件事。
不对,还是不要再有这种机会吧。梁凉有点纠结地想, 可是真的又好好奇。
但过了那晚,吴燕夏的话反而开始不多了起来。
即使经历了暴风雨似的刷牙, 他的神灯姑娘狗牙雪白, 但依旧什么也不吃, 看到盛满狗粮的食物厌恶地移开橙黄色的瞳孔, 舔几口牛奶和吴燕夏的手就静静地趴在角落。
再这样下去,它不出几天真的要活活饿死了。
吴燕夏越来越担心。
他带它看了几位宠物医生,但除了打了几针天价营养液, 就得到“身体没毛病,多试试几种狗粮吧”这种无聊建议。他尝试联系比自己还神出鬼没的德勤山人,花更多时候去凝视着奄奄一息的神灯。
梁凉同样热心地帮着买市面上所有搜索到的狗粮,甚至还忍着恶心买了300g据说蛇最爱吃的剥皮小白鼠和活蚯蚓。
但神灯依旧什么也不碰, 连牛奶也越来越少喝。
吴燕夏现在不得不每天掐着它的嘴,把一些捣烂的罐头用粗管针头强行灌进去。而它那标志性的、微微下垂的蛇眼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,最近神灯学会了闭眼,而当它闭着眼睛时整个身体就像角落里闲置的脏拖把。
梁凉已经越来越难把它和坦克联想在一起,尽管它们是同一具狗体。
“你到底为什么不吃东西呢?”吴燕夏自言自语,他的脸色阴得简直像能挤出毒水,居然忘了梁凉就蹲在自己旁边,“她家的坦克吃东西就吃得挺多的,你为什么不吃?”
梁凉双手环绕膝盖,根本不敢接话。
如果神灯真的把自己饿死了,吴燕夏的改造凶宅计划会怎么办?而如果神灯死了,坦克能换回到它原有身体吗?
最后一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她有些呆住了,连忙摇头把这想法赶出去。
虽然极其害怕那条蛇,但自己从来没动过一丝一毫要让它死掉的想法,更不会想让它的命去换回坦克。
因为……吴燕夏失去神灯会难过的,也许他还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生气吧。
当梁凉从占星师绷紧的脸上移开目光,突然间感到一种细小又陌生的刺痛感。
拜托神灯不要死,吃点东西吧!她也跟着祈祷。
很快就到了吴燕夏约好给桑先生看星盘的那天。
下午两点,桑先生就像准备出嫁的……九十八岁大姑娘似得,严阵以待地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等待吴燕夏的大驾光临。
“我看上去怎么样?”他抽空问梁凉。
桑先生今天确实稍微打扮了下。
身边的吉兆的员工默默无语地走过去,走过来,感觉到熟悉的眼瞎感,他们的板长和老板对“打扮”都有不同于正常人的理解。
所谓“稍微打扮”在梁凉这里,至少是全套的蕾丝衬裙搭配重真丝的宫廷衬衣,要有一条柔软的腰带,还要拎着满是蝴蝶结的桃红小包和系带圆头鞋。而在桑先生这里,“稍微打扮”就是把他那比刀还锋利的短胡子刮了一圈,让他造型从中年包青天往老年李逵的层次靠拢一点。
梁凉不知觉坐在门口陪着桑先生等待吴燕夏,她说:“如果夏大仙待会迟到了,你不要生气啊。他肯定有别的事。”
嗯,总觉得吴燕夏不是那种不守时的人,虽然他每晚都准点来接自己。
桑先生是世界上最痛恨迟到的人了。
他扬起浓眉刚要回答,此时门帘一响,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,居然比预定时间早了五分钟。
梁凉和桑先生都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会。
吴燕夏每次出场好像都有点让人印象深刻的感觉,他有时候会让自己表现得像一只阴沉的毒蝎子,有的时候又慌慌张张地像个高大脚手架。
他们找到一个角落的桌子刚要坐下,桑先生就以我很懂我很酷炸天的表情喊“慢着”,接着变魔术般掏出一块黑布,仔细地铺到桌面。
抬起头,他看到吴燕夏和梁凉同样迷茫地看着自己。
桑先生便轻蔑地说:“我知道你们算命的把戏,你们不是算之前特别喜欢往桌子上铺一块布吗?”
“哦,那是塔罗师排阵的讲究吧。”吴燕夏恍然大悟,他促狭地说,“他们铺桌布是为了让牌灵集中精神,但我们今天不是看星盘吗?”
梁凉忍不住还在盯着他看,吴燕夏神情有点疲沓,但眼睛里依旧灼灼发着清光。她不记得谁的眼睛这么好看,很想问神灯今天吃饭了没有,但想到桑先生在旁边等着看星盘又憋住。
吴燕夏也侧头对着梁凉露出一个坏笑,随后不慌不忙地把一个iPad和一个羊皮活页本放到桌面。
这就是他看星盘所需要的全部。
“整个占星咨询大概两个小时左右。前四十分钟,我会帮您矫正出生时间,如果有需要会延长,如果矫正顺利会缩短。接下来二十分钟里,我会看本命盘,把您的基本情况整理一遍——这段时间里除非我说的错了,您不能打断我的话。但有任何问题和疑惑都可以写下来,我会留出专门的时间去解答。哦,看在您是凉凉的朋友份上,我赠送您接下来一年的流年运势分析,不过会在明天发到邮箱。期间我会看4张盘,每张盘您都可以拍照。我做咨询的时候也可以录音。”